因为苗氏刚死了没多久,这时候把匕/首拔下来,恐怕还会喷血,楚钰秧不敢贸然把苗氏嗓子上插着的匕/首拔下来,便招手让陶公子走了过来,说:“你仔细瞧一瞧。”
陶公子上前,看到死去的苗氏不禁眉头紧皱,恐怕他是有些害怕的,毕竟不是谁都天天瞧见死人,而且是充满血/腥场面的。
陶公子走到床边,深吸了一口气,想让自己冷静一下,不过立刻鼻腔里就充斥着血/腥的气味儿,这让他更加不能冷静了。
他赶紧低头仔细的查看匕/首,说:“错不了的,当时这把匕/首我记忆挺深刻的,这把匕/首还挺沉的,据说也是王公子的东西,后来被官差拿走了,估计是物归原主了,没想到两年之后会在这里……出现。”
陶公子一脸迷茫,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匕/首突然出现。
楚钰秧忍不住笑了,说:“这很难猜吗?肯定是有人想要嫁祸你啊,这把匕/首是以前从你的身上搜出来,如今你被放出来,还出现在这里,而苗氏又突然死了,而且嗓子上插着这把匕/首,你说还能是因为什么?”
陶公子顿时有点慌,说:“可是这……这把匕/首不是我的,而且两年/前就被官差拿走了。”
楚钰秧继续说:“如果有人信你,你两年/前也不会被抓/走了。”
陶公子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了,不知道用什么反驳楚钰秧,的确是这样的。
赵邢端说:“仵作来了吗?”
耿执赶紧说道:“谢梁已经在外面了。”
楚钰秧立刻满脸兴/奋,说:“快把谢梁叫进来吧!”
耿执答应一声,赶忙就出去叫人了。
赵邢端淡淡的瞧了一眼兴/奋至极的楚钰秧。楚钰秧立刻发觉,然后开始抬着头假装研究,说:“哎呀,这个密室看起来有点简陋呢。”
赵邢端听他开口,问:“怎么回事?”
楚钰秧指着床顶说:“你看那里,有很多红色的纱,还有一个窟窿。”
赵邢端抬头去看,果然就看到床顶上有很多红色的纱,层层叠叠的交错在一起,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,有一处纱被捅破了,有个不大的窟窿。
这间房间是新娘子和新郎官的洞房,布置的非常喜庆,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和红色的纱,外面还张灯结彩的,一片通红。床榻的周围也挂了绸缎和纱,床里面的床顶上也布置了一些红纱,看起来一点也不奇怪。
楚钰秧说:“咱们两个是头一个进来的,门窗紧锁,屋里没有第三个活人,只有死掉的苗氏。首先当然不可能是鬼怪杀/人,那么凶手为什么把这间房间布置成密室?”
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,很多凶手喜欢密室的设计,首先是给人心理上一种压/迫,这种不可能犯罪让人觉得恐惧不安,让人不能冷静思考,尤其他们还面对着一具很新鲜的尸体。
除了这一点之外,更重要的是制/造不在场证明,制/造不可能犯罪时间,这样子就能很轻/松的洗脱凶手自己的嫌疑,甚至制/造混乱,让嫌疑人落到无辜人的头上去。
楚钰秧说:“这个密室应该是提前就布置好的,凶手完全不用走进来,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死苗氏,他有不在场证明,也有不可能犯罪时间。”
赵邢端皱了皱眉。旁边的陶公子则是听得稀里糊涂的。
谢梁很快就来了,然后规规矩矩的开始验/尸。
楚钰秧从床/上跳了下来,继续给他们讲解,说:“我之所以说是一个简陋的密室,其实就在拴着匕/首的细线上面。”
匕/首上拴着一根细线,这个大家全都看到了,不过可能这么紧张的时刻,会把细线忽略掉。
楚钰秧说:“如果是凶手亲自/杀/人,那匕/首上为什么会拴着一根细线?细线还有拉断的痕迹,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?”
楚钰秧当时就在想,或许凶手根本不在房间里,而是设计了一个机/关,只要触发机/关,就能让匕/首自己杀死苗氏。而那细线是机/关重要的一个零件之一,不可缺少。
当他抬头看的时候,就看到高高的床顶上一片的红纱,红纱中间还有一个窟窿,而这个窟窿是正对着苗氏的。确切说是正对着苗氏的嗓子眼的。
匕/首恐怕之前就是安置在床顶的红纱之上,用细线固定住,有了红纱的阻隔,就算苗氏躺在床/上往上看,也很难发现床顶上拴着一把匕/首。
细线一断开,匕/首就会剁下来,陶公子曾经两次提到,这把匕/首有些沉重,再加上这么高的距离,苗氏躺在正下方,恐怕不想死都难了。
只是有什么办法启动机/关?
楚钰秧说:“我要上/床顶去瞧一瞧。”
谢梁还在床铺那块检/查尸体,说:“楚大人稍等,我还要再检/查一会儿,我怕现在移动了尸体会有问题。”
楚钰秧立刻摆摆手,说:“你检/查你检/查,我不着急的。谢梁啊,有什么发现?”
谢梁说:“刚死没有多久,致命伤就是颈间匕/首导致的,恐怕这女人死的时候都来不及喊出来。其余没有小伤,身上的肌肤都是完好的。”
楚钰秧点了点头。
谢梁再检/查了一会儿,就没有其他的发现了。
谢梁退了下来,让其他人把尸体从床/上搬下来。
苗氏因为在睡觉,几乎没穿什么衣服,有些个暴/露了,江琉五找来一块白布,想先把她盖住,在让人搬走。
楚钰秧忽然“咦”了一声,说:“别动!”
江琉五一阵紧张,说:“怎么了楚大人?”
楚钰秧这么一喊,让赵邢端都紧张了起来,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,生怕周围有什么危险。
楚钰秧立刻跑过去,指着苗氏的脖子,说:“这是什么?”
一个红色的痕迹,江琉五一看,顿时有点不好意思,说:“是……会不会是……吻痕?”
苗氏的生活可谓是多/姿多彩,跟她上过床的男人数不胜数,身上有两处痕迹,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。
赵邢端松了口气,原来并不是有危险,不过他脸色仍旧不好,因为楚钰秧竟然跑过去,趴在床边仔细盯着一个女人的脖子瞧,虽然这个女人已经死了。
赵邢端将楚钰秧拉起来,说:“让人把尸体搬走罢。”
楚钰秧抗/议,说:“不是吻痕啊,是长条状的。”
赵邢端低头一看,的确是块红色的痕迹,还没有指甲盖的一般大小,印子不深,是细线状的。
楚钰秧说:“她的脖子上之前戴着东西。”
楚钰秧这么一说,大家也都恍然大悟,其实并不是什么吻痕,而是绳子膈出来的痕迹,恐怕苗氏之前脖子上戴着坠子一类的东西,用绳子串着,不过此时,苗氏的脖子上空空的,什么也没有。
谢梁走过来又看了一眼,说:“我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,只是她脖子上戴的是什么?被人拿走了?”
众人一阵沉默,或许凶手杀死苗氏的目的,就是苗氏脖子上戴着的东西罢。不过此时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,早就不翼而飞了。
赵邢端忽然开口,说:“难道是那块玉佩?”
他们就是冲着那块玉佩碎片来的,所以赵邢端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块玉佩碎片。那个大小,正好可以当玉坠子挂在脖子上。
楚钰秧说:“小五儿,快带人在宅子里找一找,看看有没有一块白色的玉佩碎片。”
江琉五立刻答应了,和耿执一起带着人去找了。
谢梁把白布盖在苗氏身上,然后让人抬着苗氏离开了这间屋子。
因为刚才的小插曲,楚钰秧差点忘了去床顶上瞧一瞧。
楚钰秧站到了床/上,床顶挺高的,他这么站上去,竟然还差一段距离,仰着头也瞧不见。
赵邢端一瞧,忍不住笑了,说:“用不用我给你搬椅子?”
楚钰秧狠狠瞪了他一眼,恶声恶气的说:“还不给楚大人搬过来!”
赵邢端给他搬了一个椅子过去,说:“钰儿,椅子来了。”
“呸呸呸,你才是胖猫。”楚钰秧知道赵邢端在拿自己开心,瞬间就炸毛了。
赵邢端说:“你现在的样子,怎么不像是只猫了?”
赵邢端想起楚钰秧怕猫怕狗的模样,一瞧见就吓得直接往自己身上窜,简直就是投怀送抱。
赵邢端说:“回去之后,不如我们也养一只猫?正好上次有一批贡品,里面就有几只长得还不错的小奶猫。”
楚钰秧说:“我才不要养猫,猫是养不熟的,不能打不能骂,它不开心的就自己跑了,那么难伺候。”
赵邢端说:“那就养狗,我让人去弄几只回来,养好了倒是忠心耿耿。”
楚钰秧不以为然,把凳子摆在床/上,然后就站上去瞧床顶,说:“我已经有一只忠犬了,要那么多只做什么?”
他说罢了,还挑衅的对着赵邢端扬了扬下巴。
谁是忠犬,自然不言而喻。赵邢端气得想要揍他的屁/股,不过楚钰秧正在蹬梯爬高,赵邢端也不敢动他,反而要给他扶着凳子。床/上铺的很软,凳子要是一歪,楚钰秧肯定摔得挺惨。
楚钰秧蹬着凳子站上去,拨/开了红纱,就看到上面的情况,的确有地方可以栓匕/首,那里有一块横着的木头,木头上刷着红漆,看起来像是因为要办喜事,所以特意重新刷的。不过上面已经有一道膈痕了,应该是细线卡出来的,露/出一道原木的颜色。
楚钰秧一看,自己的推测应该是没有错的,至少大体上的方向是对的,匕/首果然是被固定在这里的。
楚钰秧说这是一个简陋的密室,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细线,如果凶手的布局再高明一点,他们就发现不了床顶有问题,恐怕查起案子来就难得多了。
楚钰秧从椅子上跳了下来,又跳下地去,说:“上面的确是固定匕/首的地方,所以现在就差一个触发机/关的开关了。”
不过这个开关在哪里,细线的另一端连接的是哪里,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,房间里东西没什么特别。那根细线又不长,不知道能连到哪里去。不过细线有拉断的痕迹,也有可能另外一端是很长的。
楚钰秧走到挨着床铺的窗户边,将窗户的锁头打开,然后把窗户也打开。
外面是一个花园了,几乎什么也没有,细线那么细,完全可能从窗户缝隙里穿出来,然后系到外面随便一个地方,或者凶手干脆就在外面,直接剪短细线就可以了。
但是这样的推测又非常不可靠,非常的牵强。
楚钰秧托着下巴,盯着窗外使劲儿瞧,想要看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,但是全都失败了。
床和窗户有一段的距离。如果说细线其实很长,那么细线首先要固定住匕/首的一段,然后搭在床顶的横梁上做一个转折点,再拉出窗户。但是这么一来,细线就会很长,这一点还不算什么,最主要的是,细线从床顶拉出来,又不能走暗线,就只能走明显,窗户前面突然多了一根线,就算再不起眼,那么长也是人都看的见,除非是瞎子。细线又不是透/明的,这么做杀不了人反而会打草惊蛇。
至于凶手在窗外直接剪短细线,那就更不可能了,之前的不可能还存在着,而且剪短了细线之后,细线的长度不可能缩短那么多。
楚钰秧关上窗户,又靠着窗户在屋里瞧,恐怕机/关还是在屋子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