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窗看出去,一片黄灿灿的秋色映入眼帘。就连外头摆着的菊花,也只见黄白两色,说不出的寡淡无趣。
软珥越看这些,越觉得这飘缨苑太的日子太孤苦,满心的酸涩。
“娘娘,您有孕在身,不能久在风口吹着。安胎药得了,正好温温的能入口。”环佩走进来的时候,发现缨妃又痴痴的站在窗边,少不得宽慰几句。“奴婢听闻,这几日后宫总不太平,皇上忙着肃清宫闱,才没空过来陪伴您说话。您也不要太在意。”
“皇上不来,又不许我去见……”软珥饶是叹气:“你说是不是皇上知道我怀的是个皇子,就安心了。只要我顺利的生下孩子,交给皇后抚育,便是最好的安排。所以,我只有安安静静的留在宫里,好好的养胎才是正经事。我这个人,我的心思,究竟如何根本就不重要,是不是?”
“娘娘,您怎么能这么想呢。皇上日日让人送炖品过来,还让内务局赶制了不少衣衫帽袜,可见是把您跟小皇子放在心上。奴婢总觉得,皇上是怕后宫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牵连到您。也怕这宫里的人,居心叵测,再若生出什么不良的心思,岂非是害了您。这才用这样的方子将您留在飘缨苑,实则是想保护的更周到些。”
“你真是会说话。”软珥低眉看着环佩,笑吟吟的说:“这世上也就只有你对我好,也就只有你愿意陪着我。无论是当年家境窘迫,还是三年前被太后的人拘押,也都毫无怨言的跟着我……”
“小姐。”环佩蹙眉,是因为她说了“拘押”两个字。“太后总归是救了咱们。否则当年咱们只怕也要流落烟花柳巷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软珥微微一笑:“是太后救了咱们。”
软珥打心里不满这样的“救命之恩”,却也无可奈何。“好在现在一切都好了。”
“是。”这句话算是说到环佩心坎儿上了。“小姐一入宫就是缨妃娘娘,羡煞旁人不说。还最先有孕,这可是连盛宠的皇后娘娘都求不来的好福气。奴婢始终觉得皇上待您极有心,您一定会母凭子贵,将来若是这个孩子能成为……”
“别说,别说出来。”软珥连忙打断了她的话。“将来的事情,将来再思量便是。眼下,我只盼着这个孩子能平安健康的出生,能好好的成长,若再能留在我身边,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环佩少不得宽慰:“会有办法的。兴许生了孩子,皇上看见孩子可爱,感念你劳苦功高,说不定就把孩子给您留在身边了呢。”
“但愿如此。”软珥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,满脸的温柔:“都说见面三分情,我得让皇上看见我怀这个孩子的种种不易。我得让皇上知道,这是我们的骨肉,不能送去旁人那里……”
“是呢。”环佩笑吟吟的说:“总会有办法的,小姐还是先把安胎药喝了吧。”
“嗯。”软珥端起了药碗,笑着喝下去。
刚放下药碗,门就被谁大力的推开了,一股凉风灌进来。
虽然隔着樱花纷落的屏风,还是叫软珥吸了一口凉气。凉气灌着苦涩的汤药咽下去,顶的她心口有些疼。
“谁这样冒失,不知道缨妃娘娘正在服用安胎药吗?竟也不通传一声就……”环佩气呼呼的绕过屏风来看,却因为面前的人突然就跪了下去。“奴婢给太后请安。”
“太后……”软珥也颇为惊讶,好好的太后怎么会来。她连忙起身,快步过来,恭敬的行礼:“未曾远迎太后凤驾,是臣妾失礼了,还请太后恕罪。”
“在喝安胎药呢?”太后眼皮一翻,有些不悦的说:“怎么,这些日子调养着,身子可好?”
“多谢太后关怀,臣妾一切都好。”软珥笑着走到太后身边,扶着太后落座。“环佩,还不去沏茶。”
“是。”环佩这次啊起身,硬着头皮退了下去。只看太后的脸色,便知道是来者不善。她的心七上八下的很不舒服。
“太后这时候过来,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吩咐臣妾?”软珥满面笑容,尽量将不满的心思都藏在心底。
“哀家怎么敢吩咐你?你如今身娇肉贵的,又被皇上下旨这般尽心的呵护着,连宫门都不必出。皇后也是精细之人,平日里往你宫里送个东西,她都吩咐要经过御医过目才可。你有这份恩宠,当真是好福气。”太后绷着脸,语气不善。
软珥怎么可能听不出太后的心思,连忙朝太后行礼:“臣妾愚钝,如今能承蒙圣宠,完全是仰赖太后您的恩典。若没有太后救命之恩,臣妾只怕早就活不到现在了。臣妾虽然愚钝,却明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,但凡能为太后效力,臣妾必当结草衔环,拼劲全力。”
太后不痛不痒的笑了下,语气里透着讽刺的意味:“哀家哪敢让你结草衔环啊,你这还没使出三成的力气,就已经让哀家这般的麻烦了。若再拼劲全力,岂非是连哀家的命都要一并端了去。”
“太后息怒。”软珥赶紧跪在地上。
端着热茶进来的环佩也吓得面无人色,连忙上前跪在了软珥身后。
“臣妾愚钝,实在不知错在何处,还请太后明示。”软珥觉得委屈,眼眶微微泛红。看着太后的时候,眼底那一层薄薄的雾气,叫人实在是怜悯。弄得太后都不好意思责怪她了。
“瞧瞧,蕾祤你瞧瞧。”太后微微蹙眉:“这双眼睛多有戏啊。别说是皇上了,就连哀家看着也觉得可怜得紧。都想着亲自把她扶起来,好好的安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