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至于怎么走,向哪里走,我们不免发生了分歧。老欧老邓和大刘都主张继续向前,避开可能从河对面过来的敌人。小丁没有主意,说听大家的。老孔则说道:“我不主张向前。第一是我们虽然不知道大部队到底在哪,但可以肯定一点,向前走的话必定是越来越远。而敌人追击过来的话,有极大的可能会认为我们会向前走,我们必须出乎敌人的意料之外,走一条敌人料不到的道路。”
我猜到了:“你的意思是我们溯河而上?”
老孔说道:“对头。敌人肯定会认为我们不敢溯河而上,因为一般人都会认为溯河而上容易遇到敌人,从而不敢走,所以他们也不会沿着河边追赶。相信老兵哥哥的话,听我说没错的。”
我表示赞成,这种反其道而行的做法本来就是很巧妙的,让人意想不到。但是老邓老欧他们都不同意,争执不下。老孔叹气说道:“算了!我们现在都没有个带头的,谁说了都不算,只能是按照军事民主,少数服从多数了。按你们三个说的办吧!我们人少,绝不可以分开行动。”
去向就此决定。
河对面这边仍然是丛林,白雾飘荡,我们不敢再快跑。但走了这么久,轮流抱着小黑的战友都累了,便扎了个简易担架轮流抬着他走。小黑还是在昏迷中,退烧效果不明显,两颊潮红,小丁只能在他额头上放一块浸湿的毛巾,连连摇头:“烧再不退的话,人都要烧坏了。实在没理由,烧得那么快,用了药又没什么效果。”
我们也是一筹莫展。但与其这样愁眉不展,不如赶紧找到大部队,哪怕找到兄弟部队的也行,把伤员往后送,到了后方医院,应该有办法救回他的小命。
又走了一阵,在前面开路的大刘忽然咦了一声,蹲了下来,做手势让我们留神。他自己拉开枪栓,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。
这时轮到我和小丁抬担架。看到大刘的手势,我们放下担架,都蹲了下来,拉开枪栓全神戒备周围。
这烦人的白雾使得能见度很低,5米开外就是一片影影绰绰,我睁大了眼睛使劲看也看不清楚,只是总觉得白雾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静静地看着我们一样,心里阵阵发寒。这种感觉很怪,如果是敌人的话,我最多也就是有些心跳,大不了开枪互射就是了,但我总觉得,白雾深处的,不是敌人,甚至都不是人。
不久之后,大刘大踏步走了回来,对我们做了个解除戒备的手势:“不是人,也不是活物,是两座雕像,雕成蛇的样子,面向着我们,中间有一条比较平整的小路,好像是人为修建出来的,不过都是杂草和落叶,不知多少年没人走过了。”
我们都松了一口气,却又涌上了新的疑云:深山老林里,怎么会有小路,又怎么会有雕像?
蛇的雕像旁边的路会通往哪里?我们走不走这现成的路?
老孔说道:“你们都不听老兵哥哥的,算了,我不说话,你们怎么看?”
大刘说道:“既然都是不知多少年没人走过的道路,当然要走啊!肯定没有越南人在里面。”说着当先便行,我们也没异议,都跟了上去。
没多久后,我便亲眼看到了那两座蛇雕像,浑身爬满了藤类植物,露出来的部分生满了青绿色的锈,似乎是青铜一类的金属铸成,盘着身子,高高昂着头,向着我们的来路吐着信子,眼睛是两颗红色的珠子,还雕刻出了眼眸的纹路,栩栩如生。这两座雕像静静地立在白雾里,远远看去确实能吓人一跳,以为是真蛇,也亏得大刘胆子大,独自一人也敢摸上前观看,搞不好他就是那种神经大条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