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星深深一拜:“我来送送您。”
卫泽也就没在多说,只是颔首,而后就上了龙撵。
龙撵四面围着轻纱和帷幔,卫泽一上去,将四下里都放下来,登时外头的人也看不大清楚里头的情况,只是模糊的看见一个身形和颜色。
只是,谁又会一直盯着龙撵看?
故而,一路这么出宫去,也并没有任何人发觉出其实人都是整个儿换了一个的。
卫泽端坐在龙撵之中,一手握着自己的绣春刀,一手随意的搁在膝上,不过事实上,他这样看似随意,可是却是整个人一直紧绷着的。
就像是即将离弦的箭,紧紧的绷着,蓄势待发,不敢有丝毫的懈怠。
而陆夜亭也是同样的状态——他骑马跟在后头,一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。
龙撵出行,自是早早的就有人在前头清道。两旁百姓一直跪着,偌大的街道上,除却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之外,竟是再无别的声音。
而此时,卫王府则是忙着接驾。既是“圣上”要来,自是要做不少准备,即便知道是假的,可是却是要假戏真做的。
纵然是麻烦琐碎,却也是早早的就预备起来了。
卫王领着一干人等早早侯在了大门口。
卫王倒是真的有些紧张,一直不住的把玩着手里的扇子,打开又合上,打开又合上。那副忐忑不安的样子,一看就知是在担心卫泽。
谢青梓同样也是担心卫泽,不过却是没有卫王表现得那般夸张——至少面上看起来还是十分镇定的。就是紧紧的抿着唇瓣,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肃穆凝重。
这样的气氛下,谁也不敢胡乱说话,甚至大气也是不敢出一声的。
卫王府这头自然派了人去盯着龙撵,一刻钟一回报。方便到时候迎出去。
而宫里跟出来的内侍,也是同样有专门来禀告这个的。
故而龙撵走到何处,谢青梓等人还是了若指掌。
只是一直走了一大半的路程,却也是没有任何的动静。
如此一来,便是让人止不住的生出许多怀疑来:难不成竟是猜错了?根本就是没有人会来?难不成真的是他们多想了?
谢青梓的心越绷越紧。直到远远看见那明黄轿辇出现在视线之内了,忽然就是一松。而后莫名只觉得有些微妙:既是松了一口气,又是觉得奇怪,又是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就结束了。
其实不只是谢青梓,就是旁人也是差不多的状态,只觉得是心头大石落下的同时,心里又觉得有些古怪。
就是卫泽,也是多多少少有一点松懈下来。默认今日这个事情着实只怕是不会再如同沉星预料的那般了。
只是这一口气尚且还未曾吐出来,忽然就是一声呼哨响起。
紧接着就是轰然一声响,一时之间黑雾弥漫,直接就将整个街道都是掩住了。
变故陡生。
卫泽只是微微顿了一下,而后便是手指用力握住了刀柄。旋即将刀出鞘,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。
黑雾之下,能见之处不过眼前三尺不到,所以根本就看不清楚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。
卫泽那龙撵虽然富丽堂皇,十分风光,可是四面都是只用轻纱幔帐作为遮挡,此时面对敌袭,却是半点也能起到防御作用。真真儿的是四面都是危险。
陆夜亭此时也是反应过来了,只听得他高呼一声:“护驾!”
锦衣卫的儿郎们便是瞬间蜂拥上来,将龙撵团团护着。
只是龙撵高出一截,若真对方来攻,也是真真儿的半点都不能有遮挡。
卫泽却是也并不敢跳下去——他在这里,那些人才会过来。若诱饵都没了,怎么钓鱼?
卫泽紧绷着,听见破空尖啸的声音时,下意识的就是一矮身子,而后抓起脚下的护盾,脚下一旋,整个人迅猛无比转了一个圈。
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——这却是护盾挡住了那些弩箭的声音。
只是弩箭虽挡住了,可是那些弩箭都是袖珍机弩射出来的箭,故而……饶是卫泽再怎么臂力强劲,也是只觉得手臂被震的发麻,更是几乎要握不住那盾牌。
最要紧的,还是即便如此,卫泽也并不敢跳下去。“
好在此时陆夜亭听见动静,也是忙喊道:“都跳上去,将圣上护在中间!他们有弩箭。”
锦衣卫的儿郎们个个身手敏捷,此时自是一个个忙跳上去,用自己手中的护盾将卫泽团团护在其中。
不过黑雾之中,也有人看不清情形,大约也是中箭了。不时有人闷哼一声,旋即就软软的倒了下去。
谢青梓早在黑雾弥漫的时候,就已经忍不住短促的惊呼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