壑语侯骑在高头大马上,一身白衣锦服,头束金冠,腰身很细,显得风/流多/姿,然而脸上却戴着一张鎏金面具,从额头遮住了下巴,只有眼睛能看得到,其余什么也看不到。
那一双眼睛,狭长、黝/黑,仿佛会说话,但是从来不笑,里面满满全是冷酷,不容逼视。
奚迟早就听说广川王会派给自己一个副手了,其实意思很明显,奚迟也不傻,自然明白的,最近这些日子自己风头太盛,以至于广川王心存怀疑。
不过奚迟觉得这些很可笑,当初他只想讨口饭吃,做一个门客而已,广川王为了在皇帝的寿宴上大出风头,又是进献不死仙丹,又是建议大修承露盘,还拼命举荐自己身边的人出头,显示自己的实力,结果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现在反而对自己怀恨在心。
奚迟冷笑了一声,并没有说话,挥了一下手,就带着他的队伍继续往前走了。
钟简第一天到壑语侯的军/队,显然是个空降兵,一下变成了壑语侯的副手,然而他只是一个骑奴出身,说白了是贱籍,和牲口一起卖的奴/隶,一出现就成了军/队里的副手,谁能心服口服?
再加上壑语侯对钟简的态度相当冷淡,军/队里的兄弟们也就满不在乎钟简,甚至是嘲笑加讥讽,十分看不起他。
钟简第一天到队伍里的情况并不好,甚至没有他的马,好多士兵对着他坏笑,钟简是跑着跟着队伍往回走的,跑了整整一整天。
队伍距离广川王的封地还有一天的时间,在荒野扎营等到第二天继续开拔,钟简累的不行,但是他的体力很惊人,毕竟一直做骑奴,体魄是锻炼出来了。
大家围着篝火吃饭,说说笑笑,看起来壑语侯虽然治军严明,但是并不苛刻,很多人都在说笑,好多士兵围着壑语侯,给他烤野味吃,大家不像是上下级,反而像是兄弟一般。
只不过壑语侯说话很少,而且不笑一下,面具都没有离开脸上,吃饭的时候只是将面具往上稍微抬起一些,露/出尖尖的下巴,壑语侯的皮肤相当白/皙,犹如凝脂,奶白色却微微渡上一层红晕,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娇/艳欲滴。
壑语侯的下巴有些尖,但是并不扎人,有种唇红齿白的错觉,贝齿也相当整齐,吃东西的时候不像其他人那么粗/鲁,看起来相当文雅。
钟简看着,莫名有些口干舌燥,立刻转回脸来。
篝火堆边上的好几个士兵对着钟简调笑,把吃剩下的骨头扔给他,笑着说:“我听说骑奴都吃这个?你以前吃过带肉的骨头吗?”
钟简没说话,似乎脾气很好,也不见生气的样子。
旁边好多人起哄的大笑着,这个时候壑语侯站了起来,声音很轻,但是很有威严,说:“好了,都散了吧,明日寅时赶路。”
壑语侯一说话,没人再敢出声了,赶紧吃了东西各自回帐篷休息。
钟简只能捡他们剩下的野味吃,不过那帮人吃的很多,也没剩多少东西,而且晚上睡觉也没有他的帐篷。
钟简奇怪的发现,壑语侯的军/队虽然严明,但是半夜竟然没有人守夜,所有士兵全都回了帐篷休息,营地一下变得黑/暗下来,连火光都给灭了,一下陷入了寂静之中。
钟简苦笑了一声,知道自己之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,但是他早就做好了打算。
壑语侯晨起的时候,就看到一个人蹲坐在地上,靠着自己的帐篷柱子,双手抱臂,似乎是因为天气冷,高大的身躯蜷缩在一起,头一点一点的在睡觉。
钟简没有地方睡,就只好站在壑语侯的帐篷外面守夜,不过后半夜也就睡着了。
壑语侯面具之后的脸皱了皱眉,低头看着打瞌睡的钟简,咳嗽了一声,钟简吓了一跳,猛地就醒过来了,一抬头就看到了白色的衣摆,赶紧从地上跃起来。
壑语侯冷声说:“为何/在此。”
钟简因为没地方睡觉,虽然帐篷都有空位,但是那些士兵相当欺生,不愿意让他住进去。
壑语侯都没有看钟简,说着还是往前走,因为天气冷,天亮的很晚,寅时还是一片黑/暗,在这黑/暗中,壑语侯纤细的身/子显得意外扎眼,竟然无比挺拔有力。
壑语侯的嗓音带着一些冷笑,但是莫名的好听,仿佛是一汩清冽的泉水,带着沁人心脾的感觉。
钟简记得他当时的话,壑语侯说:“他们不认同你,因为你没有本事。”
壑语侯是个信奉强/权的人,就如同他自己一样,刚刚从市井走出来的时候,别人都觉得他只能做男宠,然而如今,就算背地里看不起他的人,再唾弃他的人,当着面也要对他刮目相看。
钟简见到壑语侯的第二天,仍然没看到他“妖/媚的容貌”,但是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,似乎和广川王说的有些不同。
第二天日落,队伍就达到了广川王的封地,广川王虽然也是背地里唾弃壑语侯的一类人,但是明面上不敢怎么样,还要为他归来接风。
钟简虽然是个空降兵,但是因为在军/队地位很高,也会参加接风宴,宴席上壑语侯不能戴面具,毕竟壑语侯的侯位并没有广川王大。
那天钟简终于看到了壑语侯的“真面目”,一张脸美得让人窒/息,巴掌大的脸,尖尖的下巴,一双眼睛有些狭长,黑色的眸子里充斥着冷漠和疏离,仿佛一切都不会引起他的兴趣。
壑语侯的样貌实在惊为天人,酒宴上的讴者和舞/女都没有他的容貌艳/丽,别人都是一副痴迷的样子盯着壑语侯看。
但是钟简却觉得,这样的人,似乎多看他一眼,就是一种亵/渎,看了一眼之后心跳异常,实在是不敢再看第二眼。
壑语侯的眼神快速的从众人身上扫过,扫到钟简的时候,钟简则是正好避开,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,不敢看他第二眼。
钟简感觉心跳的太快,而且嗓子有些干渴,他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,伸手端起酒盏,结果没想到自己笨手笨脚,酒盏一斜正好洒在了袍子上,而自己这幅窘迫的样子,正好全都被壑语侯看得一清二楚,钟简感觉实在是无/地/自/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