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车虽然受伤了,但是跑得非常快,动作也灵敏,万俟景侯的眼睛受伤了,多少有影响,温白羽他们在后面猛追,竟然追不上,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。
子车似乎对墓道非常熟悉,知道往哪里跑,而且知道哪里有机关。
温白羽一边跑一边骂,说:“这小子到底是谁,不可能单纯是陈小姐的佣兵吧?看起来别有企图啊。”
他们跑着,就听万俟景侯喊了一声“当心!”
众人瞬间停下来,前面的子车似乎按了什么,就听“轰隆”一声,一团黑雾袭了过来。
温白羽吓得大喊:“是不是虫玉!?”
万俟景侯侧头,然后说:“不是虫玉,这里没有高温,大家捂住口鼻。”
温白羽赶紧用衣服捂住口鼻,黑雾很快就散去了,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。
只不过在这电光火石只间,子车已经一闪身不见了。
雨渭阳说:“让那小子逃跑了。”
讹兽说:“哎,他比我们兔子跑得还快。”
众人一路追着子车往前跑,根本不知道已经跑到了哪里,身后追着他们的小粽子也不见了,估计是一路七拐八拐给甩掉了。
温白羽站在原地看了一圈,石壁上仍然是壁画,还是他们看不懂的壁画。
温白羽说:“这个墓还挺大的,咱们这是跑到哪里了?”
他说着,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墓室,众人就试探性的走进去,发现里面堆放着各种黄金珠宝,就算不点火,这些黄金珠宝也散发着熠熠的光彩。
温白羽吃了一惊,说:“这么多宝贝?不会又是陷阱吧?”
他一说,大家都开始警惕起来。
“奇怪。”
温白羽说了一声,又说:“这个墓室到头了?可是咱们一路也没有看到主墓室啊。”
唐子说:“应该有机关。”
他说着,那边讹兽突然大叫起来,说:“你们来看!”
温白羽凑过去,只见讹兽指着石地板,说:“快看!”
石地板上一片血迹,是用血写出来的字。
——不要再往前走,亥时拍南墙,自有出路。
温白羽奇怪的说:“这是子车留下的?除了他没人流这么多血。”
雨渭阳说:“他是什么意思?”
温白羽说:“难道是提醒我们?前面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?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亥时才能动机关?”
他说着,分辨了一下东南西北,然后站在南面的墙前,仔细的看着,突然“啊”了一声,说:“这里有一块石头和其他的不一样。”
他一说,众人围拢过来,果然看到这块石头不一样,似乎是个可以按下去的机关。
温白羽说:“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亥时才能动?难道里面也有个沙漏?”
万俟景侯突然说:“现在几点?”
温白羽看了一眼手表,说:“八点四十五。”
他说完,万俟景侯立刻伸手轻轻摸在墙上,也不知道在摸索什么,突然皱了皱眉,看起来很神秘似的,众人也没有出声。
五分钟之后,万俟景侯才突然开口说:“这个墓室在转动。”
温白羽诧异的说:“转动?就像建木河的墓室一样?”
万俟景侯点头,说:“墓室的转动速度很慢,再有十分钟,这面墙连接的墓道,就应该是子车所说的出路。”
一时间众人都有些两难,这地方实在诡异邪乎,到底是出去,还是继续追下去,也不知道这里面除了能让人返老还童的酒,还有什么宝贝,能让陈小姐兴师动众的。
大家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,开始紧张起来,还有七分钟就到九点了。
雨渭阳率先开口,说:“怎么办?”
温白羽说:“虽然这个子车的举动让人匪夷所思,不过我觉得他并没有什么恶意,不然在洞口的时候,他拿着枪,大可以对咱们开枪。”
雨渭阳点点头,唐子说:“那他的目的就是陈小姐所说的第二件宝贝。”
讹兽说:“所以呢?”
温白羽咬了咬牙,说:“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,咱们还报废了一辆车,如果就这么退出去,我都会扇自己耳刮子的。”
他一说完,讹兽兴奋的说:“还等什么啊,快开机关,不然就到亥时了!”
温白羽看向万俟景侯,万俟景侯的手准确无误的落在机关石上,然后轻轻一按,就听“轰隆——”一响。
“卧槽!”
温白羽没有准备,脚底上的石板,刻着蛇嘴的地方突然裂开,就好像巨蛇张嘴了一样,众人一下顺着裂缝滑了进去。
下面是一个巨型的甬道,斜坡很陡峭,根本不可能半途停下来,众人就顺着甬道往下滑。
温白羽禁不住大喊着:“卧槽到底有多深啊!”
他说完,又过了十秒,才“嘭”的一声,从甬道里滚出来,狠狠的摔了一个屁墩儿,疼得他呲牙咧嘴的。
温白羽一摔出来,立刻往前轱辘,果不其然后面的人也摔出来,嘭的一声砸在他刚才的地方,要是他不往前滚,一个压一个,估计最底下的就要变成肉垫了。
温白羽爬起来,掸了掸自己的衣服,手电绑在胳膊上,刚才摔出来的时候竟然灭了,不知道是不是磕坏了,他把手电拿下来,甩了甩,仔细一看,竟然给磕碎了,似乎不能用了。
雨渭阳的手电也碎掉了,只剩下万俟景侯手上的一个,温白羽赶紧从背包里拿出荧光棒,抖了抖,荧光棒顿时亮起来,不过这个亮度在黑暗的墓道里显得太微不足道了。
他们站起来,环顾了一下四周,也不知道这是地下几层的墓道了,这墓葬竟然大得出奇,而且深的出奇。
众人慢慢往前走,并没有看到子车的身影,往前不久看到一个巨大的石门,和上面那层的构造差不多,石门被打开了,地上有黑粉,旁边有断裂的弩/箭,但是没有血迹,看起来子车的学习能力很强,这次没有中招。
众人从石门挤进去,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墓室,走进去之后非常奇怪,这个墓室竟然没有棺椁,没有祭品,也没有陪葬品,空空如也,不过墓室的四壁,甚至天花板和地板上都刻着壁画。
雨渭阳拿了手电去照壁画,突然“咦”了一声,说:“这个壁画,不就是子车三良吗。”
温白羽凑够去,借着光亮看了看,壁画上画的是殉葬的一幕,旁边刻画着许多百姓,都是跪伏在地上,面容悲切,似乎在哀叹子车三良从秦穆公殉葬。
温白羽奇怪的说:“这样看来,这个墓和子车三良有关系?”
他脑子里一闪,难道这个子车也和子车三良有关系,不然不能对墓室如此熟悉,而且也叫子车,虽然他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,子车是名字,但是多半也不太可信。
他们想着,雨渭阳又拿手电去照旁边的壁画,雨渭阳“嗯?”了一声,温白羽说:“这幅画的是什么?”
雨渭阳摇摇头,说:“我从没见过这个故事。但是从衣着的特点来看,这要比秦穆公早得多,应该是西周。”
他一说完,万俟景侯突然走过来,他眼睛看不见,只能伸手去摸,顺着壁画的轮廓慢慢摸索,似乎想摸出这个比划是什么意思。
温白羽看了一眼,说:“这个壁画,画的是不是也是殉葬?”
雨渭阳点头,说:“这个应该可以肯定是殉葬,而且这个规模要比子车三良的大。”
温白羽突然抓着雨渭阳的手,把手电往前送了送,说:“哎,你们看,这里面殉葬的人,和那个三良长得好像。”
雨渭阳被他这么一说,打了一个哆嗦,说:“总不可能是一个人。”
温白羽说:“难道这些人也姓子车?”
他们说着,继续照下一副,雨渭阳说:“这上面画的我知道,应该是巫咸。巫咸是上古名医,这个刻画的很有特点,这幅图应该是巫咸作鼓的故事。”
温白羽说:“鼓?”
万俟景侯接口说:“传说巫咸是鼓的发明者。在舜帝时期,巫咸和夔都是舜帝的心腹战将,蚩尤侵略,舜帝派夔为将,而夔为女人纠缠延误了战机,舜帝就依照九天玄女指示,认命巫咸为将,杀了夔。巫咸用夔的皮做成鼓,用夔的骨头做成锤,以骨擂皮,声震千里,蚩尤的军队闻风丧胆。”
温白羽说:“这么玄乎?夔是什么东西?”
万俟景侯继续说:“一条腿的野兽,似龙似牛,山海经里有记载,因为夔鼓的缘故,也有人说夔是舜帝的乐官。”
他刚说完,就听“咚!”的一声,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掉在了地上,温白羽吓得一个激灵。
他环顾了一下四周,声音似乎是从外面传过来的,并不是这间墓室。
“咚!”
“咚!”
“咚——!”
声音很大,像低音炮一样,刚开始还以为是东西掉在了地上,结果现在听起来,竟然有点像……鼓声?
温白羽说: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声音?”
万俟景侯突然“嘘”了一声,冲他摆摆手,温白羽立刻捂住自己嘴巴不出声,就听“咚!咚!咚!”的声音,似乎还有节奏,一声一声的敲着,那声音特别沉闷,震得人心里发慌,好像心脏都给敲起来堵在嗓子眼上,一股热血从胃里涌上来,这声音听多了,还真是能让人吐血。
温白羽脸色发白,万俟景侯突然沉声说:“不要被声音干扰,这声音有蛊惑的作用。”
温白羽立刻捂住耳朵,只觉得那股热血一下翻涌起来,胃里七上八下的,墓室都在震动。
“咚!”
“咚!”
“咚——!”
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激烈,就在温白羽快受不了的时候,突听“嘭!”的一响,似乎是枪声?
随即那擂鼓的声音竟然就这样断了。
温白羽说:“是子车?”
众人从墓室跑出去,一路往前走,就听到“吼——”的一声巨响,似乎是什么野兽在叫,然后整个墓道都晃动起来,似乎要被这个声音震塌了。
紧跟着就听到“砰!砰砰!”三响,又是放枪的声音。
温白羽他们冲进前面的墓室,这个墓室极大无比,似乎是主墓室,而最让他们震惊的是,这个墓室里竟然锁着一头单腿的牛!
巨大无比的身体,说是牛,竟然有些长,而且身上长着龙一样的鳞片,头上没有角,一双巨大的牛眼,嘴巴咧在大脸上,至少占了脸的三分之二!
野兽的嘴一直大张着,嘴里竟然没有舌头,它的嘴巴一颤,就发出“吼——”的吼叫声。
野兽被锁链缠绕着,脖颈上,唯一的腿上和身上,全都是青铜做的锁链,看起来缠的很紧,虽然锁链已经开始老化,但是这野兽仍然不能摆脱。
锁链的旁边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椁,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。
而青铜椁的另一头,则是一张巨大的鼓,鼓皮已经开始发黄,看起来年头不短了,鼓架上还放着两把巨大的鼓槌。
野兽一叫,那巨大的鼓就开始自己擂动起来,发出“咚!咚!咚!”的声音。
温白羽使劲捂住耳朵,说:“这就是夔?”
他说着,就听“嘭!”的一响,夔的脑袋突然一偏,似乎被打肿了,但是子弹并没有穿透夔的皮,而是掉在一边。
夔的鼻子里喷出气,似乎被激怒了,瞪着一双巨大的眼睛,一条腿突然蓄力,身体猛地往前飞出。
温白羽大喊着:“快趴下!”
就在这个时候,“喀啦——!”一声巨响,缠绕在夔身上的青铜锁链一下拉住了夔,夔的活动范围受限,不管多用力也挣扎不出去。
温白羽松了一口气,说:“还好还好,这锁链还挺结实的。”
他说着,回头看了一眼,果然是子车!
那小子浑身是血,脸色白的像纸一样,站在他们后面,举着枪。
温白羽瞪着他,说:“你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?”
子车却突然瞪大了眼睛,他的容貌和万俟景侯长得很像,只不过显得稚嫩了很多,但是平时也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,此时瞪大了眼睛,竟然显的有两分害怕,真是不可思议。
子车大喊着:“快退后!快退后!”
温白羽有些不解,说:“这个野兽被锁着,逃不出来的。”
他一说完,万俟景侯突然抓住温白羽的胳膊,拉着他后退,沉声说:“这锁链不是禁锢夔兽用的。”
温白羽听万俟景侯的声音,又看他的脸色,知道情况似乎不对,转头一看,夔兽在不断的挣扎,巨大的锁链缠绕着它的身体,而锁链的另一头竟然缠绕在巨大的青铜棺椁上。
确切的说,是青铜棺椁的盖子上。
夔兽被激怒,猛烈的挣扎,拉扯着青铜锁链,锁链牵扯棺椁盖子,终于“嘭!”的一声巨响,棺椁盖子被夔兽给拽飞了!
温白羽发出“卧槽”的一声大喊,只见那青铜盖子一下飞在空中,在空中翻了两圈,然后“嘭”的一声砸在旁边。
刚才还暴虐的夔兽,似乎惧怕里面的东西,一下竟然伏低了巨大的脑袋,发出“吼……吼……”的轻叫声。
温白羽说:“不好,不好,是要起尸吗!这夔兽这么怕的东西,会不会是扒了他皮做鼓的巫咸啊!”
他一说,众人都屏住呼吸,这座墓是个巫墓,显然和巫咸有关系,这里面的巫术和文字是他们不清楚不明白的,完全都是一头雾水,而千年来巫文化神乎其神,一时间众人都是紧张,手心里微微出汗。
众人屏住呼吸,不约而同的向后慢慢退,和青铜棺椁保持一个距离,棺椁最外面的一层已经被拽开了,剥掉了一层棺一层椁,不知道里面还有几层,但是谁也不敢贸然往前探头。
棺椁里发出了呼吸声,轻微的,但是这声音大家都听见了,不由的心脏突突猛跳。
子车站在最后面,双手握着枪,眯起眼睛来,似乎在瞄准,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轻微活动了一下,好像随时都会开枪一样。
万俟景侯侧耳倾听这个声音,他看不到东西,眼睛还是毫无感觉,但是心无旁骛,反而听力更加的敏感起来。
万俟景侯突然说:“不是巫咸。”
温白羽诧异的看着他,也不敢说话,做了一个口型,为他为什么不是巫咸,怎么看出来的。
不过一想,万俟景侯的眼睛暂时看不见。
不过万俟景侯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,继续说:“棺椁里的,是个女人。”
温白羽被他这么一说,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,似乎想到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