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间小小的土坯房,坐北朝南,左边垒着一个灶头,门前种着一棵桃树,这时节花早已经败了,结着几个青凌凌的桃子,为这一片灰黄昏暗中增添了一分生气。
这村里习惯在门前屋后种些蔬菜瓜果——平日不用费心料理它,等成熟了也可以卖了换几个铜钱补贴家用。
曹三明看着这破烂房子,不由低声骂了一句。白蒹葭的神情倒是还很淡定,从袖子里拿出小杨氏扔给她的钥匙开了锁,一推门,就后退了一步。
她本以为这屋子空旷久了,刚开门定然灰尘泛滥,却不想透着从窗口洒进来的阳光看去,倒还干净。
房间里也简陋的很,窗口开的还算高,窗纸早已经破了,阳光透过那小窗进来,就带着一丝昏黄,阳光中有金色的灰尘如细碎金粉,为这屋舍带上几分暖意。
也是简陋到了极致,除了那一缕阳光,只窗户下有一张床,其实也说不上床,地上打的泥土垫脚上摆着一张草席,上面铺着一些晒干的茅草,倒是有人睡过的痕迹。
白蒹葭拔开稻草,露出下面茅草编制的破草席,挑了挑眉。
手艺还算不错,不过似乎做的太仓促,茅草也少了些,看上去就寒酸的厉害,让人看着都不想躺上去。
想起家中父亲特意让人打造的拔步床,白蒹葭心中一酸,沉默片刻,才打起精神,转身对曹三明道;“麻烦你了。”
曹三明拿人手软眼看自己跟着白蒹葭晃来晃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,心里正虚的厉害,听她开口,忙道;“不麻烦。”
他难得有了表现的机会,快手快脚的将草席带着茅草一卷,就拎着草席走了出去。
没了草席和茅草,这房屋更空荡的厉害,白蒹葭看他进来,抿了抿唇,又拿出一块足有两三两的银角子,对曹三明道;“又要麻烦曹三哥为我买些日常用物了。”
曹三明忙道;“不敢。”他不肯拿白蒹葭的银子,只说;“小姐上次给的已经够多了。”他看着白蒹葭孤零零的一个女子,虽然知道她聪明大气,手段也多,却敬佩之余到底有些不由自主的怜惜,而且自觉拿了白蒹葭不少银子,想了想,又劝道;“钱财不可露白,小姐还是小心一些才是。”
白蒹葭看了一眼曹三明,笑道;“无事的,我钱都给了晚雪买地,身上就一些散碎银子,用完就那样了,而且给你的工钱就是工钱,我用的可是另外的,可别混成一谈。”
她一路上将几人性格摸得清清楚楚,才肯这样大方的拿银钱出来,虽然说有钱能使鬼推磨,但是也有钱帛动人心的句子,这钱啊,也是要用在合适的地方才行,比如在张家那几个人那里,她是一枚铜钱都不会拿出来的,而在张老爷子家里,她却毫不犹豫的拿了一个铜钱去给张玉柔买糖吃。